余秀华的语录

2020-08-11 19:07:24  阅读 205 次 评论 0 条

我是看不见风的,如同爱是看不见的 但是树梢在摇动 我在院子里呆了一上午。

你能否来,打扫我的枯萎把凋零的花扔出去黄了的叶剪除但剩余的枝干暂且留着芬芳过的途径要留着—我的暮年就交给你了你不能够怪我为这相遇,我们走了一生的路程

黑夜先两秒进入我的村庄。风进入的还要早一些。一棵树缩起身子。更早一些。你过一条马路过得快一些。你约几个女孩子喝酒,她们答应得急一些。你装醉,装得早了一些。这些是可以原谅的,因为。你的白天长一些。比你白天更长的,是我的夜。不可原谅的是酒在你嘴里我却醉了。醉了的我比清醒的时候。更懂得忍住哭泣。

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即使它收回我内心的翅膀。

我爱你,是把所有的肯定爱成否定,把所有的可能爱成。不可能。

我用诗歌呼唤母亲,姐姐,我的爱人, 他们在河对面 我不想投机取巧地生活,写诗 它们踩在我身上,总是让我疼,气喘吁吁 当然死亡也是一件投机取巧的事情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它又一次动了凡心。

那些麻雀,它们的闲言碎语掉了很多在地面上 ,毫不在意。仿佛人间本该承载 它们不担心那片云会掉下来 它们是多深多深的水潭。

把命运交给夜风,也就交给了你。日子还悠长呢,说到绝望有多少矫情。

你怀里的花朵藏着枯萎。不碰,我们彼此是彼此。一碰,它就落。

女人在孩子的坟墓前沉默,整夜流不出一滴泪 村庄荒芜了多少地,男人不知道 女人的心怎么凉的 男人更不知道。

最初,她也以杨柳的风姿摇摆人生的河岸。被折,被制成桶,小小巧巧的,开始装风月桃花,儿女情长。和一个带着酒意的承诺。儿女装进来,哭声装进来,药装进来。她的腰身渐渐粗了,漆一天天掉落,斑驳呈现。而生活,依然滴水不漏。她是唯一被生活选中的那一只桶。

阳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把好的一面给人看。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而我在这里,在这样的时辰里。世界把山水荡漾给我看。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这个时候,我被秘密击中。流着泪,但是守口如瓶。

八哥也是成群结队的,慌慌张张。翅膀扑腾出明晃晃的风声。它们都离开以后,天空的蓝就矮了一些。在这鄂中深处的村庄里。天空逼着我们注视它的蓝。如同祖辈逼着我们注视内心的狭窄个虚无。我们被渺小安慰,也被渺小伤害。这样活着叫人放心。

它们说。飞得高有什么用呢。饿的时候。就会落下来。

那么多的谷子从哪里而来。那样的金黄色从哪里来。我年复一年地被赠予,被掏出。当幸福和忧伤同呈一色,我乐于被如此搁下。不知道与谁相隔遥望。却与日子没有隔阂。

春天里的事物都太浅薄,我不要春天,不要玫瑰。不要你眼里的泪光。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一个完整的朝夕。

月亮圆一百次也不能打动我。

我是一个没有来处水袖长飘的女人 老是老了 只有眼睛能窝住一湖水 我不停地跳,桃花不停地落,雪花不停地飘 结局处,我一定伏在地上 风浮动长发, 真的 我已经忘记了人生的摇曳之态。

你一言中的的那句话,我不敢重复。

我爱上这尘世纷纷扰扰的相遇。爱上不停重复俗气又沉重的春天。爱上这承受一切,又粉碎的决心。

爱是一场远方独自的焚烧,是用灰烬重塑的自我。是疼到毁灭之时的一声喊叫。是喊叫之后永恒的沉寂。我以旋转的方式向你靠近,如激流上的花朵。如花朵下的漩涡。我听见时间以时间的速度下坠,撞击轰鸣。噢,我坚持以我的方式等你辨认,也这样辨认你。半辈子耗尽,半辈子耗尽了啊。我混匿于人群,哑口无言。而爱,是你满头白发时,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后。比天空更深的。沉默。

一棵树会在何时怀上花朵,一条蛇会在哪里劫取彩虹。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雪从午夜开始下。雪从一个人的骨头往里落。她白色的失眠越来越厚。“爱情再一次陷进荒谬,落在尘世上的影子多么单薄。”。失眠是最深的梦寐,相思是更遥远的离别。人世辽阔。相聚如一只跷跷板,今生在一头,来世在一头。

她骑马穿过林荫道,总是想流泪 回来,马就变成褐色的了,她也不计较了 她喂它好饲料,让它饮最干净的月光,而它还是瘦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黄昏里,我们一 起去微风里的田野 看蒲公英才黄起来的样子 和那些草,用云朵搽过身体的样子 那时候,我不用回头,总相信 你一直在我身后 我需要你以这样的姿势歌颂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不说我聪明,多情或者善良 偶尔说一句:你这个傻女人啊。

姐姐在远方碰倒了昨夜的月光。你松开了一个人的手。一个劫应声打开。

我爱你,是把所有的肯定爱成了否定,把所有的可能爱成不可能。我爱你,是想把你放逐,让我自己获得忠贞。我的爱,在我残疾的躯体上的整个宇宙。我的爱,是我无畏的心灵上的唯一残疾。

我要写一首诗给你,阿乐。但我绕开三月,和它的香味。绕开月光,和它的温度。绕开命运,绕开你的埋伏。绕开那些夜,我的眼泪,我的彷徨。绕开这结痂般的罪恶。和我隐藏的残疾。我将站在汉江之堤上给你写这首诗。如果有风,我就用风。如果涨潮,我就用水。如果夜色太沉。我就只用一个手势吧。如同你曾经轻轻地招手。我便押上了自己的一生。

命啊,有一截就这么袒露着,如一块石头渐渐呈现褐色。天光落下来。我时常有一种冲动:举手投降。

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钱不值,我把一个句子放在山后长长的斜坡上,让叶子盖满它的身体,可我不知道哪一片叶子的泪光,会得到整个秋天的原谅

我以诗人的身份向你致敬,以农民的身份和你握手。他年,我流离失所,我就抵挡一辈子的清白沽酒一壶。邀你对酌。为只为,一只狗在你心头吠过秋风。为只为,牧羊的时候,你的孤独,对峙,和解和贪图。为只为,一条河弯弯曲曲,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为只为,一个老诗人离去,你在异乡的佛像前长跪,泣不成声。

一定有云朵落在水里面了,被一条鱼喝进去了。

一直深信,一个人在天地间,与一些事情产生密切的联系,再产生深沉的爱,以至到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种宿命。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把这人世埋个严实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落在生存的金黄里。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用心一咬。便流出了一地月光。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怎样的一次意外你才能抵达我。才肯把一朵野百合覆盖在我的伤口上。秋天的菊花有多宽广,黑夜就有多宽广。我用力捂紧嘴唇,不让冷字出口。我们在假设的命题里已经无路可退。--怎样的来生你才能接纳我呢。来生怎样的黎明才配得上我盛开。哥哥,我见你出怡春楼。那个给你一夜欢愉的女子多幸福。我急切地从你身后拔我的一根肋骨。鲜血和夜色翻滚。我也忘记了来时路。哥哥,你的一丛烟灰弹落在广场的菊花上。那朵尖声叫喊的花儿多幸福。我也试图独自去开,供奉你的名和影。却在四分之一处。跌落,不敢喊疼。哥哥,你从来不肯信一次我的美。枉我点了那么多红蜡烛。枉我一次次把嘴唇涂红。

她的裙子也是白的,忧伤也是白的,如一朵莲花 在风里飘飘摇摇。让人不好琢磨 她骑马穿过林荫道,总是想流泪 回来,马就变成褐色的了,她也不计较了 她喂它好饲料,让它饮最干净的月光,而它 还是瘦了。

月光里有雪的消息,它淡淡的 雪是年岁里的谎言,埋不住它 而月光越来越白,像要说话。听不听,全凭一种心情。

作为一根草。我曾经多少次想给你 一个春天。不赞你以伟大。但愿你以平安。

最初,她是红色的,在木桥上摇摇晃晃 也可以被一只纸船驮到对岸。那时候它的耳朵夹了一朵野花 对未来的日子满心欢喜。

我是我自己的灾难,你是灾难的四分之三。

幸福如一片叶子含在嘴里。这个三月,走得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获取水分。并从一条经脉上。得到秋天的走向。想让我的一个短句穿过秋天的埋伏。天凉的时候,我怀抱紧张。回首,还会惊心。我不知道我身后的脚印。是否如一个酒杯。怀揣着月亮。我开始信任我的平凡,我的世俗。和一钱不值。我把一个句子放在山后长长的斜坡上。让叶子盖满它的身体。可我不知道。哪一片叶子的泪光。会得到整个秋天的原谅。

我想起在一场爱情里,我也这样流泪过。便把酒杯里的酒,都倒进了酒窝。

父亲用锄头抠出一个窝,我丢下两颗花生。窝儿不深。我很想把自己丢进去。我想知道如今的我会不会被风一撩。也去发芽。一颗花生不经意碎在手心了。我被一句哭喊惊得乱了步伐。谁在红纱帐里枯坐了一个冬天。爱情敲了一下门。你一个惊喜,就粉身碎骨。它跳了一下,落在窝外了。红得如一句没有说完的诺言。天那么蓝。老天,你在种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漫不经心。

远远看去 你也缩小为一粒草籽。为此 我得在心脏上重新开花了。

而爱,是你满头白发时,准确地交出了我的名字后。比天空更深的。沉默。

“有人的一生/经不起一次检点/我左手压住右手,不让它抖。”

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

雪下不下来都阻挡不了我的白, 我白不白都掩饰不了一生的荒唐。

然后看见蓝天下的云,很白,不动 我是看不见风的,如同爱是看不见的 但是树梢在摇动 我在院子里呆了一上午, 它们的闲言碎语掉了很多在地面上 毫不在意。仿佛人间本该承载 它们不担心那片云会掉下来 它们是多深多深的水潭。

在没有伴侣的人世里。我是如此丰盈,比一片麦子沉重。但是我只是低着头。接受月光的照耀。

黄昏里,喇叭花都闭合了。星空的蓝皱褶在一起。暗红的心幽深,疼痛,但是醒着。它敞开过呼唤,以异族语言。风里絮语很多,都是它热爱过的。它举着慢慢爬上来的蜗牛。给它清晰的路径。“哦,我们都喜欢这光,虽然转瞬即逝。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有人自远方来,扣我柴扉,许我桃花。我无法知道我和命运有怎样的约定,我唯一能做的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地活,某一天也是顺其自然地死。骨葬大风,无需祭奠。而现在,我在一个梦境里。人生是一个梦境套着另一个梦境,大梦如真。

他的白衬衫装满了风。那时候太阳低了。

山可穷水可尽。谁不是撒泼无奈耗尽一生。谁不是前半生端着。后半生就端不住。

风起的时候,我们习惯把裙子和思想一同按下。

我首先露出了纸质身体 足以写许多谎言,写到你信以为真。

但你还是你,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我要我的身体和心一样干净,尽管这样并不是为了见到你。

爱情不过是冰凉的火焰,照亮一个人深处的疤痕后。兀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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